密会 7 （FIN）
7
两个人再见面是第二天在联盟总部，身边陪着各自家经理。电梯门一开，照面打得猝不及防。双方倒都是水准以上的镇定，一个笑颜冁然，一个神情端凝，彬彬有礼地相互打了个招呼。
“王队。”
“喻队。”
从见面到擦肩而过，眼光相对也不过几秒钟，喻文州却微微错开了。王杰希看在眼里，竟然默默露出一个近似于笑的表情来。
在走廊上走了好大一截后，蓝雨经理回头望了眼电梯门，惊魂未定地说：“队长，王队在笑，几个意思？”
“嗯……”
经理看了他一眼，这下简直毛骨悚然——自家队长居然在神游天外，且挂着个与平日里大不相同的笑容。怎么形容呢，不是泽被苍生慈悲为怀的那种，而是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那种。
作为年龄也就大上两岁长期跟队员们打成一片，进蓝雨来做实习助理时还偷偷掩护训练生们（主要是黄少天）溜出宿舍买夜宵的经理被自己脑内莫名冒出的易安词激得寒战了下，连称呼都不由自主改了。
“喂……文州……”
“嗯？你刚说王队怎么了？”
看着恢复了泽被苍生慈悲为怀笑容的喻文州，经理一秒钟决定假装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想。
“喔，我看王队好像很高兴。”
“好像是。”
“哎？难道冯主席已经定下王队当队长了？”
国家队队长总要个能服众的，而服众这事，最好还是有个冠军在手比较有分量。叶修退役，韩文清根本拒绝了参赛邀请，冠军队队长顺着往下数，除去个人能力大于指挥能力的周泽楷，也就剩了王杰希和喻文州。
他当然很高兴。喻文州想，他逃差了，而且可以好好玩一场。
“呵呵^^”
经理觉得这声浅笑温柔得直叫人汗毛倒立，然后他听到喻文州用一种了然中带点怃然的语气，彷如自言自语的声调说：
“于是，魔术师回来了。”
王杰希也确实很高兴，能让那个胸有百万兵的喻文州错开眼神，说成战术胜利也不为过。更让他高兴的是错开了眼神的喻文州，并不是“那个”喻文州。
而是“他的”喻文州，百年一遇地，在害羞。
身边微草的经理在帮他确认今后一个月的行程，言语中对他婉拒了国家队队长一事依然有点耿耿于怀。王杰希倒是理解，站在俱乐部的角度，国家队队长，还是首届的，出自本队对日后宣传有利，也对提升目前公会士气和照顾粉丝情绪有利。他对冯主席说的那套诸如更利于团队多样性，更能整合发挥他和喻文州各自的长处，战术统筹和队员管理方面都比喻文州略逊一二云云也只是冠冕堂皇的说辞，可以攘外，不足安内。
从联盟到家这段路上王杰希一直在分神想着如何安抚自家经理，各种画风的说辞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甚至有颇为天马行空诸如“一点都不想管黄少天那种话痨”甚至“队长位子就算给喻文州那也是我的人”之类的理由层出不穷，但一直到小区大门也没有确定要说什么。
“队长，下午我开车来接你，顺便也接火锅。”
“好，谢谢。”
经理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视死如归般决心般地说：“虽然我很希望队长能接受联盟的邀请，但我也很不希望队长去当国家队的队长，即使是蓝雨的喻队去当，队长应该更轻松点……我……真的觉得你太累了……”
王杰希这下真真正正地笑了，之前想的一大堆备用理由都没了用处。他确实应该更信任自己的战队一点，不光是队员们，还有staff们。
“好。”他说，“我会在世界杯上，打个比周泽楷还好还炫的个人战绩给你们看。”
他回了家，接受了火锅特别高兴的迎接，猫咪窝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惬意之极地咪咪叫。那边喻文州跟冯主席的会谈大概结束了，往他手机上发了好几条短信。
——队长由我当了。
——你是今晚就过集训中心来，还是明天再来？
——礼物，喜欢吗？
王杰希坐在沙发上一条一条回给他。
——恭喜。
——我下午就过来。
至于礼物，王杰希揉了揉猫咪的头顶。
——我很喜欢，连火锅都很喜欢，不愧是微草的猫。
喻文州捏着手机想起早上在电梯口王杰希身上飘过来的清苦龙胆带点芬芳鸢尾的气息，他的那个笑容，还有错身时手背擦过手背的触感。
他那时是真的有点怕看王杰希的眼睛。而那个人却无声地告诉他：收到了礼物，喜欢，谢谢，也感谢你理解我，以及，我信任你。
手机“滴”地一响，又是一条新消息。
——文州，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创意。天下谁会把礼物藏在猫罐头旁边的？
喻大队长苦笑了声，昨天早晨给火锅拿食物时灵光乍现这种古怪念头，也不知是不是太受王杰希的影响。
他想了想，把电话拨了回去，接电话的人言语带笑掩都掩饰不住。
“别取笑我。”
“怎么会？你要知道我打开橱柜时的表情，拍下来可以放在群里供大家笑一整年。”
“杰希！”
电话那边低低地笑了两声。
“文州，谢谢你。”
“嗯。”
“昨天问你的事，你想回答吗？”
“啊……”
“没关系，你永远都在合适的时候回答问题，那就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回答我好了。”——就像前天那句我想你了。
“在你决定之前，我这里永远有你一席之地。”——所以他买给他新的睡袍，喔对，还得有套新睡衣，丝绸的，滚上浅蓝的边。
“任何时候，每个夏天。”
喻文州觉得自己喉头发紧，记者会上面对十五个记者咄咄逼人的质问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这份紧张从昨天持续至今，他知道电话那头的王杰希其实也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不管他回答什么，即使他们早已笃定结果，即使他们聪明过人，即使他们心意相通。
人哪，一旦恋爱就无法做到游刃有余。
“好，”他听到自己说，用的是将来完成时，“某一天，我会给你答案。”
而电话那头长长舒了口气。
终有一日，我们不用聚短离长，不停地告别。
喻文州蓦地轻松起来，记起还有更重要的一句话还没说。
“杰希，生日快乐。”
FIN
后记：
谨以此文送给 豌豆皮，是她给我安利了杰西卡·王，以及友情支持。
本应该7.6完成的拖延至今，幸而没拖延至2.10。
喻总的香水是TERRE D'HERMES，送给杰西卡的是Eau de Gentiane Blanche。
龙胆花的花语是“爱上忧伤的你”，忧伤由克制、淡漠与从容而来，所以喻总是个好情人，真的。
其实我忘了国际接吻日的梗。
